澄江一道

此博废弃,山高水远,江湖再见,祝好。

【楼诚】海晏河清

先提醒一下有刀……

翻了一下这是我去年五月的脑洞,虽然说了不写虐但还是决定把这个脑洞记录一下,为了新脑洞腾空间。

如果有人不嫌弃愿意看这个粗略的大纲文的话,看完别打我,谢谢……

 

上、明先生与成先生

成先生并不认识明先生。

明先生位高权重,为军统立过大功,新迁来的中央政府三楼自然有他宽大的独立办公室。而成先生只是新招聘的普通文员,仅在一楼大厅边角有张属于自己的普通书桌。

角落自然也有角落的好处,墙上为了装饰,安有一面精致长镜,恰好对着另一侧的楼梯,成先生每天办公时偶尔抬头,便会看到明先生在一群秘书的簇拥下上楼。

步履沉稳,身体不错。

 

每个周日的下午,成先生喜欢在离家不远的海岸公园消磨时间,他擅长油画,可如今物资紧缺,便也只能绘上几幅素描。

他总是坐在海边最美的那片红树林旁第五张长椅上,画云卷云舒,画潮起潮落,画那些迁徙过冬的候鸟,画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。

不用应酬不用交际的时候,明先生也喜欢在这片海岸线上漫步,他总是坐在红树林另一侧的第三张石凳边,看天看海,看对岸遥不可及的家园。

无意相遇,不曾言谈。

每次都是成先生收好画笔,先行离开。

因为明先生不用自己做饭。

 

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,尽管办公厅内气氛压抑,文员之间还是流传着一些关于明先生的小道消息。

成先生八面玲珑,人缘不错,关系最好的同事有三:一个扎马尾的姑娘,一个矮个子的男孩,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伙。

都是江浙一带好人家的孩子,上学路上被强行带上了船,从此与家人天涯相隔,人海茫茫,不知何日再见。

矮个子今天有幸上了三楼送文件,“明先生实在是太凶了!听说他今天又把自己的秘书训哭了两个。”

戴眼镜向来是不喜这个上司,“这般恶劣!难怪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媳妇!”

马尾辫倒是有心为长官开解,小声道:“想嫁他的女人可以从这排到对岸!明先生是和心上人失散了,发誓决不另娶,才独身到现在。”

矮个子才不信,“你这些小道消息最不准了!如今哪里还有几个这样的人?”

马尾辫急忙辩解,“没见过就不信?我可是指名道姓的听说了,那个女人叫橙橙小姐!”

一直没插话的成先生有点反胃,想吐。

第二天明先生准时来办公时,敏锐发觉一楼拐角对面的镜子被人为转了个角度。

稍稍倾斜,若非天天关注绝对发现不了差异。

明先生心中莞尔。

他的橙橙小姐生气了。

 

成先生的素描水平日益见长,不局限于眼前,开始画山画水,画湖旁边树林边的一座房子。

有时候画的多了,总会遗落下一两张在椅子上。

明先生在岸边嬉闹的人群中走过时,便会远远看到那片恬静素雅的家园。

精美温馨的家园被画出,只为了黄昏时分的这一眼。

然后在涨潮时被大风裹挟着,卷进海浪里,消失不见。

 

明先生出事那天,没有一点点预兆。

成先生如往常一样盘算着明先生该下楼了,将目光转移向那面寄托了多少情愫的镜子。

他已经能从嘈杂一片的步伐中准确听出明先生的声音。

离开了上海滩,不同的潜伏线,他依然是明先生肚子里的蛔虫。

然而镜子里与明先生同时出现的,还有黑压压的枪口。

明先生镇静自若,依然笑着,似乎早已知道。

不甚清晰的镜子里映着明先生的背影,背在身后的手指在空中轻轻舞动着。。

就像小时候安抚初见时焦躁不安的弟弟。

拍拍胸口,哥哥一直在。

 

什么都没审讯出来,反而中了对手以身试险的圈套,办公厅依旧假模假样开了场庆功会,美名其曰振奋军心。

美酒佳人,歌舞升平。

成先生人微言轻,坐在鲜少有人问津的边角处,旁边的留声机咿咿呀呀放着首粤曲,“光荣何价卿知否,看来不止值连城,洒将热血亦要把国运重兴……”

成先生静静听了片刻,端了碗牛肉面,加了三大勺辣椒。

第一口下去,涕泗横流。

马尾辫连忙端来一杯温水,“你怎么放这么多辣椒?”

奈何火辣辣的痛感已经深入喉管,饮水更加刺激了泪腺。

成先生流着泪解释,“我以为没有这么辣。”

马尾辫嗔责道:“你是上海人,哪里能吃辣啦?”

戴眼镜今天心情沉郁,闻言道:“明先生也来自上海。”

他现在倒是颇为敬佩很凶的明先生。

“嘘!”矮个子慌忙观察四周,发觉无人注意此处方才安心,哀声叹道:“可惜他们俩不相识。”

成先生擦拭着脸上如泉涌如雨下的珠子,轻笑道:“是啊,可惜了。”

一时语寂,唯有留声机不知疲惫。

“……他日凯旋歌奏,显威名……”

成先生吃完了那碗红彤彤的牛肉面,红的仿佛血泪盈襟,椎心泣血。

可惜了,成先生不认识明先生。

 

下、老人与青年

青年人的房东是个古怪的老头,听说是前几年两岸破冰,开放探亲后,从海峡那边回来的老兵。

在上海没找到亲人,却仗着有钱买下了弄堂里的一个小院,居住至今。

八十多岁,落叶归根,本令人唏嘘不已,但这位老人的脾气却着实不好。

青年人来租房的第一天,试图砍价,结果被老人的一堆经济学术语镇住,一气之下直接走人。

可等他走遍了整条弄堂,发现老头家的房子确实最好最值,只好灰溜溜回来。

毫无意外的被老人冷嘲热讽一番。

 

住进来之后,青年人才发现,如果遵守规矩的话,老人其实挺好相处,只要准时给钱,不吵不闹按时关门按时作息,老人权当房客不存在。

然而自诩时代弄潮儿的青年哪里能做到天天守约,隔三差五,摩擦不断。

偏偏这个老头虽然瘦削,口才极佳,伶牙俐齿能言巧辩,次次斥责的青年哑口无言。

却不得不在院子里忍耐下去。

 

如今改革开放,整片华夏大地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青年雄心壮志,不赚到大钱不回家乡。

经常约上三五朋友,在屋子里高谈阔论,畅谈我若富裕定当如何。

先买块表先再盖栋房,配上二十四寸大彩电双门冰箱双桶洗衣机,什么贵买什么什么有面儿买什么,哥们儿咱是有钱人!

白日做梦的声音太响,吵得老头亲自来赶人。

偏偏几个狐朋狗友还不知错,连连逼问穷酸老头你有钱吗你见过钱吗你出过国吗?

老人家倒也干脆,拉开大门,“不住就滚。”

最终还是青年人送走那几位酒肉朋友。

 

随后一段时间青年都不敢招惹房东,发愤图强,努力谈生意,结果被房东主动找上门来。

“你放在桌上的合同我看了。”

青年刚想发怒,忽然想到那份合同用的是外文,自己一句看不懂,正发愁不知要花多少钱找人翻译。

发呆间老人已经取出合同,一点点给他讲解其中故意挖的漏洞。

发音标准,言辞专业,听得青年佩服不已。

老人看着满脸都是崇拜的年轻人,恨铁不成钢,“中国人不能这么笨。”

青年一下子脸红起来,觉得自己给全中国都抹黑了。

 

相处久了,青年渐渐发现,老人厉害的很,除了英语,法语日语拉丁语都不在话下,甚至于音乐艺术都有一番造诣。

可是这老人不愿意去教学,反而每日坐在桌前,写写划划,划划写写,不知在忙些什么。

只有一次因为年纪大了,老眼昏花,实在看不清报纸上的蝇头小字,找青年帮忙读一段文章。

1940年的大公报?青年边读边对这泛黄的报纸很是好奇,老头总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。

读完文字偷偷瞄了眼桌上信纸,青年大惊失色,“你要替人平反?”

青年人非常丢脸的被八十多的老人家几招赶了出去。

他只记得那个人似乎叫做明楼。

 

随后两人相安无事,一个生活相帮,一个工作相助,倒也是难得的祥和,青年的生意逐渐步上正轨,去南方淘金两周,赚了个盆满钵满,回到上海后第一个想向房东报喜,才从领居们口中得知老人已经过世。

老人留下一封信,以一件礼物相赠,希望青年能替自己料理后事,将骨灰撒入黄浦江中。

木盒中的物品,是青年人曾经心心念念,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好东西的手表,国际名牌,半个世纪前的限量款,如今更是价值千金。

青年拿在手中,却并无半点喜悦,他放下手中沉甸甸的礼物,拿出信封内老人为自己选好的遗像。

看起来是从一张合照中剪下的照片,背面用挺拔的字体写着明诚二字。

一个青年从未听人提起的名字。

领居们叫他成先生,叫他老成,而这个名字就这么被岁月尘封在了历史中,再无人唤起。

黑白照上的明诚看起来比青年还要年轻些,俊朗清逸,身姿挺拔。隐约可见明诚身侧还有一人,看起来比他高些,

一个青年从未见过的样子。

青年读书不多,却忽然想起曾经背过的一句古诗,此翁白头真可怜,伊昔红颜美少年。

往事如何,青年已再不可知,却能看出纸上年少的明诚笑得灿烂,大约是在这最好的年纪遇上了最好的人,笑颜中都带着止不住的欢喜。

明诚,明楼……青年忽然想起什么,急忙奔入老人房中,

不大的屋子正中放着一个早已失去温度的火盆,几十年辛苦积累下的文字全在其中,化为灰烬。

不知是因为此生无望的心死,还是因为即将重逢的释然。

一把火,一抔土,人生数十载,不过如此。

END


不谈政治,单纯说个故事。

有非常非常甜的两人战后一起去巴黎的文会写的,所以请别打我_(:зゝ∠)_

本来想让明先生用退信的方式给成先生留封信的,后来想起来明先生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应该不相信来生……算了吧……而且那样也太虐了……就这样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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